安德烈亚提起朝院子的客房雅致,不是随便讲的:钟瓶旅馆的庭院,往上看有三层柱廊,很像剧院的正厅,而茉莉和铁线莲攀缘廊柱而上,天然装饰般轻盈,天下旅馆最美的庭院也莫过于此了。
鸡肉新鲜,酒是陈酿,炉火噼啪作响,烧得正旺。安德烈亚胃口相当好,就好像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,让人心中好不惊诧。
他吃完了便往床上一倒,几乎立刻进入甜蜜的梦乡:一个二十岁的青年,哪怕做了亏心事儿,也抵挡不住睡意的侵袭。
然而,我们也不得不承认,安德烈亚做了亏心事儿,良心本该不安却很安然。
安德烈亚心中盘算好了,认为这样做最有安全保障:天一亮他就起床,分文不少地付了账钱,离开旅馆,走进林子,借口要写生,花钱住到一个农夫家中,然后设法弄一身樵夫的衣服、一把斧头,脱下公子哥儿的这身装束,换上一身伐木工人的打扮;接下来,他双手抹些泥巴,用铅梳子再把头发梳成棕褐色,然后按照苦役犯狱友告诉他的秘方,把脸染成古铜色,这样装扮好了,他就穿越一片片树林,夜晚行路,白天躲在密林或者采石场里睡觉,只有要买面包时,才偶尔走近有人家的地方,以这种方式一直走到最近的边境线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