正悬揣间,舜民忽想起昨晚由江家上祭回船时,马过松林,垂下一条人影,向手里塞了一个小布包,叫在无人时开看。因苇村为人豪爽口直,连日所遇多系不经之事,恐他日后张扬,未便开视。舟中睡了一觉醒来,想往后舱夫妻同观,又觉兰珍尚未合晋,自己夫妻,感他父女和江小妹救命恩德,又是个女中英杰,并不以侧室相待,同舟已是从权,当着苇村和男女下人,径入后舱背人密语,未免不大庄重,没好意思进去。因那布包外面写着“贺仪双色”等字样,人影矮小,又和小妹所说的小铁猴侯绍相似,料里面包的必是两件妇女佩带的轻巧礼物,东西贵重,恐骇外入眼目,所以不令当众拆看。
嗣和苇材谈别的闲话,就此岔开,一直不曾取视。
这时恰好苇村因坐轿劳累,饭后便由周于渭陪往书房榻上歇息,众女眷多在收拾碗具铺设卧处,只剩周妻一人陪客,又领虞妻到里屋更衣去了,室中只兰珍、周鼎,在窗侧互相商谈,就便取出布包。见外面包了好几层,打将开来,里面乃是一个三寸大小扁扁的白木匣,不假雕漆,像似新制就不久。摇了摇,没有声音,匣盖封口密固难开,猜是珠翠首饰之类。周家至戚至好,周鼎少年老成,又是高人门徒,便也不怎想避他。随喊二人过去,悄声说了前事,将匣放在桌上,叫兰珍开看。兰珍见那木匣刀痕犹新,乃是一块整木挖成,略刻关口,再用刀削一块木板,硬插进去,封闭甚紧。那封口毛边都有揉平痕迹,看出除四外为求齐整是用刀削外,余者都是用手。知道此人内功非同小可,但又不是侯绍所为,好生惊奇。忙用左手掌四指托了匣底,大指按紧上面匣盖,上下用力一搓,咝的一响,匣盖半开,立时精光迸射,耀眼生辉,慌不迭紧用手遮住。遥望篱落外面,适才二人酒刚送到,正在举杯共饮。相隔尚远,不曾看到,房内外更无他人,当把背朝窗外,抽开盒盖,仔细一看,不禁惊喜交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