当然,这里面的维护费用更为昂贵,需要根据年龄、坏死情况多浇几次蛋白汤。谁让神经元细胞无法自然再生,只能依靠不断注射的干细胞。而最主要的是这些特殊药物,包括颅内的激光电极,都不在医保的报销范围之内。
不过费用不是问题,我和芳儿已经做好了准备,但我爸拒绝签字。所以很多时候,我觉得他不爱她,毕竟在我模糊的幼年记忆里,他们都彼此背叛过,能维持到如今,真心不易。
我原计划上午都在医院,可一看到我妈像尸体似的被人翻转、擦拭,还需更换尿片,以及如填鹅般在鼻子里插了根流食管子,便再也忍受不了。可我刚提起有关治疗方案,我爸就瞪着血红的眼睛让我滚蛋,说我没资格质问他。
这样也好,我不用看我妈的惨状。说真的,她就没跟他过过好日子。
而我也不想这么早去接芳儿。她在远郊一个闺蜜家,探望刚满月的婴儿。那些叽叽喳喳的姐妹肯定会关心我们的生活:母亲的病,生小孩的打算,以及如何平衡两者的费用,仿佛世界上除了这些就没有别的事了。
所以从医院出来,我便拐到县级公路慢行,看着世界从繁华到凋敝。除了偶尔飞驰而过的货运卡车,沿途已少有人迹。路过的村庄也没有鸡鸣犬吠,大部分房子缺门少窗,露出墙体里的青砖。倒是野花、开得繁茂昌盛,一朵朵颜色各异。